【四番茄】砂糖计划-1
第一天 无糖多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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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茶还是咖啡？”
我手里的菜单还竖在桌上，看起来挺活泼的侍应凑了上来询问。
大概是看我进门后就一直默默坐着，他相当热切地替我介绍了一番本周的新饮品推荐，连相配的套餐都没漏掉。
可我没什么享用美食的闲心，就干脆直话直说了：“我是受推荐过来的，听说只要坐下等一等就会有人来说明相关事项。”
“啊……”明白过来的侍应一下子僵住了笑容，“今天客人不少，不小心忘记了，抱歉……”
“没关系，只要我收到的指示没出错就好。”
“那…你要点些什么吗？”
“随便替我点一杯喝的吧，麻烦你了。”
看得出来侍应不是在找借口，这家咖啡店确实生意不错。等待对方回来的我翻着菜单，依然对在餐桌上交代工作的安排很是不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要谈论的内容应该包括了不少机密才是。
不过既然对方不提，那就用不着我来担心了。看着侍应晃动着灵摆项链的欢快身影，我在木椅上稍微放松了一下后背。
“厨房那边说订单比较多，可能要稍微再等等。”侍应又抱歉地笑了笑。
“那不如直接开始吧。”反正估计要花不少时间，“是要谈谈先关于各位入店以来的经历对吗？”
“嗯，他们好像说只要把事情经过跟你讲一遍就ok了。”
侍应似乎也不太确定的样子，“虽然我不知道会不会对你有帮助。”
看样子也是不太了解内情啊。“请尽管说吧，我会认真听的。”
“我只是当随便聊聊而已，不用这么拘束的。”侍应笑着摆摆手，坐到了我的对面。
“那就先从开头说起吧，关于榊游矢的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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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矢撑着一边脸颊，手里的杯子被轻轻摇晃着，几乎就是一副借酒消愁的模样了。如果杯子里装的不是咖啡的话。
“下一个问题……”坐在他旁边也大致上坐在他眼前的白衣少年一手转着笔，一手举着块原本是下单用的写字板。
“有过工作经验吗？”
“没。”
“家里有经营历史吗？”
“算是吧。”
“有什么能写上简历的吗？”
“倒闭了。”
“那你有什么工作相关技能吗？”
“忍耐力好。”
白衣少年用写字板盖住脸：“不行啊，全灭。”
“你这样绝对没有办法独立生活的啊。”
“所以我才想让你给点建议、而不是一直反复强调失败！”
“想要成功就得先直视失败！”
“你都快把失败糊在我脸上了还怎么直视？！”
离家出走的少年和在咖啡店偶遇的少年，就这样自来熟地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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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难以启齿啊……
名叫游矢的侍应露出了这样的害羞表情，似乎在犹豫着要怎样总结自己的经历。
“在父亲失踪不久后又离开了收留自己的人，当时的我根本就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然后一路走到完全陌生的街道，为了躲避讨厌的东西，就那么闯进这里了……”
看他沉浸在回忆中的神情，我认为这是个提问的时机：“所以，这家店替你摆脱麻烦了？”
“嗯，而且还给了我一份工作，包食宿的那种。”
“因为是离家出走？。”
“……对，因为我离开了那个人。”
现在的表情就不适合追问了：“当时的打工生活怎么样？”
“最初留下我的理由是‘员工长着同一张脸也是卖点’，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讲日子还是挺新鲜刺激的。”
“同一张脸？”
回答我的是游矢笑脸下向前指的手。
“轮到你去开会了，我和你换班吧，游矢。”看起来与他年龄体型都差不多的侍应出现在桌边，“这位就是之前提过的客人？”
果然是同一张脸。
跟自称是游斗的人打招呼时，我不禁暗中感叹。
“现在多了员工之后，值班顺序也变了，刚才你也没机会见他们吧。”游矢起身让座。
“他们是指……”
游矢将手中的迷你写字本递给了游斗，又指了指自己的脸。
“这样的脸，店里有四张呢。”
“…果然是个卖点。”
“都能凑一桌麻将了。虽然我们更喜欢打牌。”
等到他离开后，已经坐到我面前的游斗才从写字本上移开视线。
“游矢给你点了今天的隐藏菜单啊，那个挺花时间的。”
黑色服装，项圈，铆钉，金属饰物……看起来相当叛逆的造型，年轻的脸上倒是一派严肃老成。
“多等一会也没关系。”
“嗯，那我直接进主题了。”
－－但是这个人对话起来倒也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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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所准备，但游斗亲眼看见避雨的红衣少年就那么狼狈地跑进来时，还是不动声色地吓了一跳。
毕竟，隔着淌湿的玻璃门可没法看清这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
他递过了店长提前热过的白毛巾，暗自打量着那被反复搓揉覆住的面容。
等对方回过神来开始惊讶于店内的“四胞胎兄弟”时，游斗才收起了种种想法，参与到了家庭背景的话题中去。
既然在正式开始营业前就先有了他们三个同样长相的侍应，那么收留第四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而刚刚脱离他人掌控的红衣少年，更是不假思索地跳进了这个看似全由自己决定的未来。
－－就如同他们三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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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斗简单地说了一下他们四人的相遇和开店后的各种工作安排。
说的话不多，讲的事情不少。
但对我而言根本就等于什么也没说。
此时的我很想收回先前“与他对话很轻松”的想法。
考虑今天也只是第一天，不好逼得太紧，我也只能任由他用“个人进度不能太超前”为由离开。
进度缓慢的确令人着急，不过听一下多方看法确实不是坏事。
在游斗去叫第三个人时，我只好默默期望着那会是一个嘴巴够松的人。
－－如果那杯两次据说很费时间的饮料能早点送来就更好了，我也开始有点口渴了。
此时的咖啡店应该已经过了最繁忙的时期，但还没回家的客人也有不少。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坐在我不远处的一名警察了。
从我进店到现在，哪怕是两个侍应都曾停留在我面前一段时间，他也一次都没有看过来。
他那一副尽情享受休息时间的模样，应当是相当久的熟客了。
可仔细一看又未免太没防备了些，真说不好是太过信任店家，还是本人不够沉稳警惕。又或者是，两者皆有。
一头浓密金短发的警察用吸管喝着手中的冰镇橙汁，耳边夹着正在通话的手机，余下的一只手还捏着一叠纸。
这番情景虽然很像是一心多用的利落作风，可惜从那时不时滴到制服上的果汁和口中通话与阅读互相混合的话语看来，倒是更符合冒失一些。
我无心刻意打听。不过既然这个警察曾有过一个大概还挺聪慧的后辈，那么他能安然度过一系列事件也就不是靠运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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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认真的吗？－－被后辈用这种眼神凝视着的城之内，伸向档案文件夹的手毫不动摇地下笔。
“砂糖犯”，最近发生的一起无伤亡离奇事件的主犯，就这样被打上了一个难登大报的标签。
“前辈，这个完全逊毙了。”
“明明就很通俗形象啊？进入多店餐馆酒吧趁人不注意把砂糖调包的犯人，不是砂糖犯还能是什么？”
“原来如此，作案手法和作案动机都逊毙了的犯人就只配用前辈给的逊毙了的代号吗。”
“总觉得哪里不对……”城之内决定这次不跟贝库塔那张嘲讽脸计较了，“而且、我们还没能问出来他的动机呀。”
“把那种‘药品’拿去让一般人误食的家伙，不是心理不正常就是嫌生意不够好吧。”
“……会不会太武断了？”
“还是往这个方向思考会比较轻松哦前辈。”
“现在收到消息的店家不管有没有中招，都干脆把所有砂糖丢掉了。”贝库塔幸灾乐祸地看着手机讯息，“也是，比起进局子来，还是进新货比较好。”
放弃执著于上一个话题的城之内，又联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哎，不过说起来，还好那家新咖啡店里的人发现了端倪。”
“那几个复制人啊。”
“真没礼貌，是三胞胎兄弟啦。”
“呵呵，三胞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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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警察最终还是打翻了那杯似乎很好喝的橙汁，慌乱之下又把断了通话的手机掉到地上了。
而我也适时地将目光转向面前的第三位侍应，一个手里拿着托盘嘴里明显还嚼着东西的白衣少年。
真能吃啊……而且估计挺好糊弄的？
我颇为期待地等着他的发言。
－－然后一直等到他把自带的套餐全吃完了。
“请等一下，”这个时候我再不说话他就要拍拍手准备走人，“难道你不是游斗叫过来的吗？”
“什么、游斗说的就是你吗！我还想偷一会儿懒呢……”嘴边沾上奶油的侍应非常震惊。
你们这家店能坚持到现在还真是不容易。
“呃，我叫游吾，你们之前说到什么地方了？”
“大概就是游矢在这里遇到你们，然后留了下来。”
“那个时候的游矢一身雨还被人追赶着，躲在我们这里的样子惨兮兮的。”
“是被什么人追赶着？”
“当时店长和我们讨论过后大家都觉得－－”
游吾顿了顿，好在那副表情是回忆而不是构思。
“应该就是赤马零儿的手下吧，谁让游矢从他哪里跑掉了呢。”
中奖了。我在心中无声鼓着掌。
“不过我们几个靠着一样的脸和三缺一的换班模式，后来一直都把游矢‘藏’得好好的！”
“虽然中途好几次都有感觉可能是刺探的人来过店里……”
“好像这店家以前也不怎么太平啊。”
“只是偶尔啦偶尔。”
“比如说……”想了想，我还是问出口了，“跟砂糖有关的事件什么的？”
“那个不就是游矢一来就遇上的案件吗？好怀念！”
“当时为了不被发现，录口供时还是游斗顶替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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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吾从厨房找到配咖啡的点心后，就哼着小曲蹦了出来。
而出现在他眼前的，是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晕倒在地的高壮男人，和手里还拿着高脚凳的黑衣少年。
“……你、你这个样子我可、可是要报警的！”
游吾捂着怀里的点心，战战惶惶地望向同伴。
“报吧。”另一旁拿着多余绳子的紫衣少年翻了个白眼，“不过在那之前要先对一下口供。”
“什么口供？”
“将游矢从这场闹剧剔除的口供。”
“所以我就是‘干掉’这个男人的替罪羊？”
“嘻、别太高估自己的双商。”
“？？？”
“你负责扮演一直在发呆什么都记不清的金鱼角色。”
“可是我游泳不太行啊。”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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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游吾的叙述方式跳跃得很，不过稍加引导的话就能挤出不少隐密信息来。
正当我感到渐入佳境时，一个紫衣的少年突然现身。
毫无悬念的长相和身型，对着不知道是我还是游吾微微一笑。
“居然把给客人的限定隐藏套餐一个人吃光，”在紫衣侍应目光下的游吾格外彊硬，“你很行嘛，游吾。”
眼看最佳询问对象被轰走，我一边惋惜着那杯永远也来不了的饮品，一边猜测着今天的工作是不是快要接近尾声。
而事实上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光是听我们说话没什么意思，”名为游里的少年自顾自地结束了我一天的任务，“也再多观察欣赏一下这家呕心沥血经营下来的店呀。”
他的眼神似乎投向了不远处的吧台。
在那里，橙发的店长正与客人说着话。
“要重新再点一杯喝的吗？”游里的视线比我更快收回。
“咖啡怎么样，毕竟是咖啡店。”
“……好的。”
“牛奶？无糖？多糖？”
“无所谓。”
“那就再来份三明治吧。”
真是让人搞不懂。
等待这一杯应该能送来的咖啡时，我又看了看手机上的短信回复。
－－加油吧，有些事是没法光靠黑掉电脑搞清楚的。
看样子明天要再早些来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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